第44章 罪人们的生存游戏-《亡灵的送葬曲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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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南斜视他,不说话。

    东举手投降,干笑,“好吧、好吧,托莱家家训,不许子弟参与赌博……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你应该更自律一些,东,咱们毕竟是教廷骑士。如果不能严格要求自己,我们拿什么去指责别人的不正当行为?”南口气颇为严厉,不过神态还是挺轻松的;以押注的方式淡化冒险者们对马休等人的物伤其类挺有用,他们不用操心会引起反弹了。

    坐椅子上的格洛丽亚转头过来,古怪地看了他们俩一阵,“现在才问这个问题是傻了点儿,东,你确定你是兄长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马休等人双臂被缚、肩关节脱臼,并不耽搁他们前行的速度;押解他们的十个冒险者全程说说笑笑,走出山谷后转道进入一片两座山峰间的狭长泽地,领头的人对证了一下泽地中的标示物,招呼队列停下,走到队尾解开罗德尼腰间的绳子让自己的手下把他单个拎出来,而后这位老兄扫了一遍脸色各异的马休等八人,戏谑地说道,“对不住了,各位,我也只是听命行事,谁叫你们让两个施法者给盯上了呢?”

    马休等人没说话,只是阴沉地与他对视。

    领头人亲自动手,拉住马休的绳子把这一串八人拉到格洛丽亚告诉他的标示物——一棵树枝上绑了布条的枯树下。让这几个家伙背靠枯树围成一圈站好,他退后两步,用手去拉枯树树枝上吊下来的布条,树枝应声而断,布条与树身断开的刹那,已无生机的枯树忽然发出“咔、咔”之声,条条根须从泥土中冒出,紧紧捆住背靠树身站立的八人下半身,让他们动弹不能。

    不提八人如何惊慌、恐惧,连押解他们的十位冒险者都骇得退后了数步;这棵枯树树身灰中带白,紧紧捆住马休等人的根须却呈现纯黑色,看去颇为诡异。

    静等了一会儿,待那些根须恢复死物状态后,“解开他们。”领头人手一挥,他的兄弟们上前解开马休等人手臂和腰部的绳子,还“好心”地把他们脱臼的肩膀接回去。

    “行了,游戏规则应该有人告诉过你们了,我也不废话。你们在这儿等半个钟头这些怪树根就会消失,然后你们顺着这片泽地往西走,绕过那座山,我们在山腰处等你们。”领头人说到“你们”两个字时刻意加重了语气,而后嘿嘿一笑,让手下贡献出四把长刀,插到枯树数米外的四个角上,“当然了,施法者说了,咱们只负责带两个人去冒险者协会,其他的我们管不着……你们要是一个都不来也行,嘿嘿,反正不关咱们什么事儿。”

    说了一番风凉话,这个领头人也知道轻重,带着人赶紧出发,没一会儿就消失在马休等人的视界里。

    绑缚了十几个小时的双手恢复自由,马休等人虽下半身不能动,还是尽力活动着上肢、力求快些恢复行动力。

    没有人说话,平日里见了面几乎无话不谈的八人这会儿都没有出声的兴致;那个邪恶的黑魔法师说的话还在他们耳边回响,原以为只是损失钱财和人生自由,没想到最后竟落入到这等八死一生的险境——长老之一的巴泽尔越想越不忿、越想越无法保持冷静,憎恨地偏过头,看向离他只有几步距离的马休。

    这棵枯树足有六人伸长了手臂合抱粗,八人在外围背靠树身站成一圈,相互间距离约有半米多,伸手能碰着,但无法使力——想要在下半身被固定住的情况下杀死左右两侧的人是很难的,且在攻击一边的人时,还有可能被另一边的人偷袭。

    巴泽尔被绑在马休的左手边,中间还隔着马休的小儿子,是即使伸长了手臂也够不着的距离。

    年过四旬、在冒险者中仍属于壮年的拳斗士巴泽尔,极有天赋的女儿玛丽死在十五年前,他家的另一个职业级、他的长子巴图就在他另一边,这会儿一边使劲扳绑着自己的黑色根须、一边哆嗦着掉泪。

    “哭什么!”长子的抽泣声让巴泽尔极为不悦,他也双拳用力去攻击缠着自己大腿的根须,在连攻几下后已经放弃——这玩意儿根本不是大树的树根,几百斤重的力道打上去纹丝不动,让他愈加暴躁。

    “马休——!”巴泽尔迟疑了一瞬这道饱含怨恨的惨烈叫声是不是自己发出的,而后他转过头,看到他儿子过去再一个身位、完全背对着马休的另一位长老正剧烈地扭动着身体、一边用指甲断裂、血淋淋的手指使劲儿在黑色根须上乱抓,一边毫无理智地大叫,“不——天父啊,我什么也没干,都是马休的错——我只是分了点钱,我什么也没干!”

    这阵叫声打破了平静,这位精神濒临崩溃的长老的弟弟开始努力安慰兄长、另一家的儿子也加入了叱骂马休的行列里——他家的父亲上个月去山外密会小情人时死在了情人的肚皮上,为了保住长老之家的地位,马休哄骗他交了一大笔钱,用来隐瞒父亲离世的消息以尽量多分几个月的红利——这家伙完全不认为自己的欺骗之举有罪,在失去财富地位后唯一的想法是不被马休哄骗他就不会继续当长老、落到现在的境地。

    巴泽尔紧抿着嘴左右看了一遍,用力在紧缠大腿的根须上捶了一下,竭力控制剧烈的呼吸,心中恨意愈加炽烈——得到自由后一定要第一个杀掉马休!

    当人们坠入绝境,比起反省自己的过失,他们更为擅长将过错推卸到他人身上、以极度的恨意来代替蚀骨的恐惧……憎恨是最容易得到、最易于培养的情绪,能轻易覆盖住其他的情绪,比如后悔。

    巴泽尔认为自己的决定十分正确,八人中有直系亲属关系的只有三家,其中父子三人的马休无疑是最大的威胁,这么简单的道理其他人肯定懂,不需要串联就会齐心协力;成功干掉马休后他的两个儿子就不再占优势,而除他之外的另两家,一家只剩个儿子、一家老爹已经发疯;对比之下自己反而一跃成为生还率最高的那一个……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到某种诡异景象,巴泽尔脑中思维一僵,猛然扭头——

    不知何时他的长子停止了徒劳的举动,佝偻着腰、以怪异的姿态侧扭过半身,发红的双眼微微凸出,直愣愣地看着巴泽尔,渗人的眼神让这位干过不少狠辣事儿的壮年男子心底一寒。

    “爸爸,你记得吗?三年前我就说过我想出去见见世面……是你说我这样的废物离开了你就什么都干不了——出去之后我肯定活不过一个月,你还说……我死在外面的话不要指望你给我收尸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真的是这样吗?我是个废物?哈哈——哈哈哈!这不是你的心里话吧,爸爸?你要我留下是因为我们家没有第三个职业级,我出去的话你就必须卸下长老之位——那样的话你就没有那么多钱去供养你的情人们了!是不是,爸爸?我知道、我都知道,你在杰佛里城的下城区养了好几个女人,你每年要带出去几百个金币——如果你不是长老、没有那么多钱,只靠冒险的话你根本养不起她们!!”

    长子状若疯狂的哭叫嘶吼声让巴泽尔脑中一片空白,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一手养大的儿子会对他说的话……

    绿意村,马休家院门前滩地中央的水镜上,九只巫师之眼忠实地传回了清晰的画面——快要走出泽地的一行人、以及被绑在枯树周围的八人,在足够大的格子里活灵活现。

    水镜没有传音的功能,人们自然也听不见他们说的话。手快押了巴泽尔的长子和那名崩溃长老的冒险者们后悔不迭,还没来得及下注的人则是面露喜色,在马休和其他人之间挑挑拣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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